爷爷的“口头禅”

良好的家风是一个家庭宝贵的精神财富，一种无形的精神力量。在我的成长历程中，爷爷的教育影响至关重要。他有不少口头禅，什么“一粒米七斤四两水”，什么“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在这些“老生常谈”的感染下，从小，我就懂得要勤俭节约，要自立自强，要诚实守信。这些传承着严谨家风的口头禅，为我们一代代人的成长奠定了良好的基石。

记得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刚上中学的我完成作业后，正想着偷看会儿电视。这时，一双粗糙的大手捧着一把袜子，从我头顶晃过，落在跟前的板凳上。定睛细瞧，这些颜色各异、质感粗糙的袜子不是袜头破了洞，就是脚后跟磨穿了，更有甚者是补丁叠补丁，补丁上再破洞。粗粗翻了个遍，竟然没有一只完好无损的。我一脸茫然，爷爷眯缝着双眼，笑着说：“学着补补。”

我挑出一只最破旧的，一脸不情愿地问：“都这样了，怎么补？”爷爷缓缓转过身，从床头翻出一只补过的“样本”，比划着说：“像这样，坏得不像样的剪成料子，补另一只。剪的时候可要看仔细了，多大的破洞配多大补丁。”

我接过“样本”，翻来覆去地琢磨着，针脚技术娴熟，“补丁”布局合理，好针法呀！看着看着，我也忍不住手痒痒了。于是，我摇身一变，成了“缝补匠人”，手中一针一线精心缝补的，俨然就是一件“艺术品”。每补完一只，还不忘把它和“样本”摆在一块儿，叫爷爷来翻“评头论足”。

爷爷取过我的“作品”，啧啧赞叹着，又缓缓挪到床沿上，把它套在脚上，喃喃道：“补补穿，挺好的。如今的生活虽好，也不能忘了以前过的穷日子。能省则省！”

爷爷的口头禅“能省则省”让我若有所悟。我扬了扬自己的袜子，笑着说：“以后我的袜子坏了也补补。”瞬间，爷爷的嘴角绽出了一道道温柔的沟壑，手却摆成了拨浪鼓，回道：“你是要出去跑的，穿破的，要被别人笑话的。我们不差钱，给你买新的。”

我笑笑，默不作声，心里却对缝缝补补生出一种特别的情愫。起初，只是学着补补破袜子和掉线的衣物，后来又学着缝被套、枕头、蚊帐，还有爷爷打铁时围的厚围裙。当一件件物品在我的几番倒腾后焕然一“新”，感觉双手简直有了超能力，一种绽放在心头的喜悦真是妙不可言。

爷爷那些弘扬着中华传统美德的口头禅，不仅为我的成长点亮了一盏盏指路明灯，也让我的孩子深受启发，冷不丁，他还学着姥爷的口吻念叨几句，惹得大家忍俊不禁。起初，对这些口头禅，孩子是懵懂无知的。但在日复一日的言传身教中，他也逐渐领悟其中的深意，逐渐将它们内化为言行。

那是孩子上中学时的一个晚上，刚刚结束晚自修的他正在卫生间内匆匆洗漱着。我也在房间里敲着键盘，准备第二天的工作。

这时，孩子走了过来：“老妈，帮我补袜子。”话音刚落，一只套着蓝袜子的脚“噌”地一下腾空而起，又快速落到我近旁的桌面上。定睛一看，哈，袜头探出的三根脚趾头正张扬地前后扭动着。

“不是刚补过的吗？”我有些诧异，接过他递来的袜子，拉平一瞧，好家伙，不仅袜头几乎全面“沦陷”，连脚后跟都快磨穿了。

“都破成这样了，怎么补？干脆买新的吧！”我把袜子揉成团，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孩子一个箭步冲过来，捡起袜子，直嚷嚷：“嘿，补补还能穿。”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穿补丁袜，不怕被同学笑话？”他手一扬，满不在乎地说：“穿在鞋子里，别人怎么看得见？姥爷不常说嘛，能省则省……”

爷爷的口头禅，孩子竟然脱口而出，这让我倍感欣慰。我知道，长辈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已经在他的心田萌芽了。

就着明亮的灯光，孩子的破袜子在缝衣针的上下翻飞中旧貌换新颜。穿上补丁袜，孩子笑了；看着笑靥如花的他，我也笑了。

有人说，家风是隐藏在一粥一饭、一砖一瓦、一言一行背后的灵魂。爷爷那些让我们耳熟能详的口头禅，弘扬的不正是我们祖祖辈辈坚守的可贵品质，传承的不正是一种良好的家庭道德风尚吗？只有让良好的家风扎根于心灵，内化为言行，我们一代代人才能在教育、熏陶、打磨中不断受益，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才能在薪火相传中为新时代注入源源不竭的精神动力。（刘桥镇新联小学 徐红梅）